《華麗的跳蚤》06 跳蚤的一生（完）林燃原創短篇小說

果然，張永貴趁著扶老爸爸回房休息時，終於是向疼愛他的父親開了口。

「阿爸，你要救我！阿兄每個月給的錢，根本就不夠開銷的…。

後來...我、我只好跟銀行來借錢。原本想說跟銀行欸當拖拖ㄟ～伊嘛不敢對我安ㄋㄨㄚˋ，煞不哉...伊嘎我ㄟ債權賣給討債集團！

我擱沒還錢…是會乎人斷腳、斷手欸！

阿爸！這次你一定要救我。」

張朝榮本就憋屈著一天了，聽見這事，一口氣差點沒喘上。急火攻心下，大壽這天就趕赴醫院掛了急診。

「初步判定應該是小中風，家屬要注意一點，再有一次，病患就危險了！其他的…要等報告出來才能確定。」醫生說完，急衝衝的就走了。

張永貴一臉尷尬，當著侄子、姪女的面，也不好再跟大哥開口。

反到是剛剛清醒的張朝榮，竟還口齒不清道「借、借、」

黃麗蘋聽了半天，才弄清前因後果，雖然很不甘願，但還是一口應承下來。她不想再讓公公病情加重，再加上…兒子、女兒都大了，有些事，也得顧慮孩子們的想法。

黃麗蘋避開張朝榮，直接跟張永貴說道「我可以再幫你一次，但這次過後，我們也真的再無家底，以後也不可能幫你什麼。」

張永貴急忙點頭，就怕大嫂改了主意。

「那好，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我會把它賣掉…。」

黃麗蘋話音未斷，張仁興便隨即出聲「但是爺爺要去住養老院，姑婆、姑姑那裡你去說。」

「哎啊！怎麼沒大沒小的，那好歹是你爺爺！」黃麗蘋急了，胡亂拍打著兒子。

「媽…仁沁是會嫁人的，以後妳們都老了，是要我養幾個家？我也是人！我也會累的！」張仁興長久以來隱忍的怨氣，在這一刻猛然爆發！

黃麗蘋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再加上這幾年被夫家當牛馬一般的使喚，她也是真的累了。於是便含淚默認了兒子說的話。

張永貴無計可施，這時候爸爸、大哥都靠不了，他也只能乖乖點頭答應。

之後的日子，張朝榮被送到安養院，賣房子的錢，一部份給他養老、一部份幫張永貴還債。而黃麗蘋只守著為數不多的錢，終於換回了夢寐以求的安靜！

張永貴把債還了之後，一家人夜夜笙歌的好日子因此結束，失去了靠山…張永貴也得認清現實。

他先是安排女兒仁美跟一大陸富商進行相親，對方已經五十幾歲，孩子都成年了，就是老婆死後，感到有些孤單。仁美雖然長得不漂亮，又有點智力遲緩，但勝在年輕啊！才30多歲的年紀，在對方眼裡已經是賺到，於是大方的給出一筆聘金，便將仁美娶回大陸。

但後媽的日子…哪有這麽好當，仁美失去自由不說，還包攬了侍候一家大小的食衣住行。生生拖磨瘦下十幾公斤，對方的孩子，還因為怕仁美生下孩子爭家產，更是刻薄的逼她每天吞食避孕藥。

而遠在台灣的張永貴也顧不得女兒的遭遇，因為張仁豪病了！這時家人才發現，他除了濫交、一夜情外，甚至男女不拘，有時候更是號召多人，一起上摩鐵辦性愛派對。

張仁豪一開始的症狀是發燒、頭痛、想吐，大家都以為他是感冒，張仁豪也在一星期後，就恢復健康，所以大家便一直都沒多想。直到他們那一群中，有人爆出感染愛滋，張仁豪才慌張的跑去醫院做檢驗。

結果很快出來，他確診了AIDS！

也就是在這時候，年逾六十的張永貴，第一次放下自己寄生蟲的天性，找了一份保全的工作來養家。

張仁豪的病，也讓王淑儀瞬間清醒，她已經失去了女兒，又即將失去兒子，如果她再不努力養活自己。老了以後很可能會過的生不如死，於是王淑儀也嘗試出門去找工作。只是當年的學歷擺在現今，已經不管用，她的年齡又明晃晃的擺在那裡。

於是她只能憑藉丈夫的關係，在大樓做一個清掃樓間、和倒垃圾的清潔工。一個月拿著不到一萬元的微薄薪水，勤儉度日！

這樣若有似無的消息…直到張朝榮去世後，張仁興就沒有興趣再聽。或許於他心中…那不過是些華麗跳蚤…無關痛癢的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