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04 01:20
JC酒依絲
《查無此心》——負傷的人只能各療己傷
「什麼人殺人最兇殘?是感情受傷害的人。」若把《查無此心》當作懸疑犯罪片來看,於我個人而言,節奏和情節都有些可惜。整個破案過程倉促而過,角色們急於交代關鍵訊息,讓人有被硬塞了很多資訊的感覺,較難以盡興地融入辦案的層層疑竇中。但是,如若把此片純粹當作負傷者的故事就會覺得好看很多,會更融入電影中不那麼生活化的語句、對白,也會更融入角色群從各自的創傷中癒合的過程。
凝結的苦痛擦槍走火…
電影一開始,跨年夜裡,張鈞甯飾演刑警吳潔準備舉槍自盡,在丈夫逝去漫長的一年歲月裡,時間沒有癒合她的傷口,反而像是車頂上還暈染著血跡的彈孔,遇雨則漏,因為無法修補而只能被時時刻刻提醒著疼痛的感覺。無法擺脫丈夫離去的陰霾並且長住在車上的吳潔在決定自盡時,顯然已達臨界點,張鈞甯將角色的痛苦、疲憊、但求解脫等複雜的情感詮釋得相當好,讓觀眾隔著大銀幕都能感受到凝結在一塊兒的苦痛。當一陣驚愕的嘈雜拍打吳潔的車窗,吳潔不小心擦槍走火,這一槍把她從垂死的狀態稍稍拉了回來,讓她回歸到刑警的本能向河岸走去,展開了水流屍的調查案件。而這個地方,還有一處非常有意思,吳潔走向河岸時拿著的是一把破舊的手電筒,連連敲了幾次才看清水中有具浮屍。此處手電筒的忽明忽滅,我認為可以呼應吳潔雖然自盡未成但仍行屍走肉的狀態,若不是隊裡的小菜鳥將被獨自交付此案,吳潔對這個案件壓根不感興趣,應該說,當時的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共情,是一把鑰匙。吳潔對於此案上心,有個關鍵的轉折點,那便是阮經天飾演的非法移工仲介林佑生在被警方懷疑涉案以後,私自找上了與女屍生前有一段情的阿曼,阿曼因為女友被殺過於悲痛,加上情非得已的棄屍行為被發現,倉皇之下舉槍自盡。而阿曼的這一槍,喚回了吳潔辦案的鬥志,也是這一刻,她認為「屍體選了人辦案」。此時,吳潔所回想的跨年夜,手上拿的不再是那個不堪用的手電筒,而是明亮的煙火棒,在這個細微之處,吳潔腦海中的畫面交代了心境上的轉折,也象徵了她的重生。後續的追兇,吳潔不僅僅是為了寬慰被遺留下來的人,更是一種自我療癒的過程。
層層鋪墊潰不成軍的悲傷
再說到阮經天的角色──非法移工仲介林佑生,對他來說移工逃跑司空見慣,但仍免不了在女友瓦莉腳踏兩船、鬧分手、搞失蹤以後心如死灰。儘管他平時總裝得無所謂,但當知道女友遇難以後,再忍不住迸發的情緒在空無一人的審訊室悲痛痛哭。他的哭聲中雜揉著困惑、疑竇、不敢置信與心痛,此處也是林佑生第一次表露深深愛重瓦莉與情感受到傷害的脆弱。在林佑生尷尬且自身難保的立場裡,接受女友的死訊之後,很快地便整理好自己的態度:既要查明真相,又得確保移工與自身的安全。於是他寧願立刻驅趕瓦莉的妹妹、自己犯險找上棄屍的阿曼,也不願在第一時間與警方合作。從這些行為中,林佑生重情講義氣的形象逐漸立體,這也為後續案情水落石出以後,他在兇手放置被害者心臟的房間裡全然失控的悲痛爆哭做了情感的鋪墊。在親眼看見女友停止跳動的心臟被塵封在罐中的那一刻,林佑生再無法抵擋自己的悲傷,只能潰不成軍。
負傷的人只能自療己傷
有些人,在經歷情感傷痛以後,像吳潔一樣選擇封閉自我,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之中;有些人則如同林佑生,被周而復始的來日給淹沒,他們迴避自己的傷痛,卻難掩形單影隻的落寞;也有一些人,像是挖心斷指的連續殺人犯兇手,透過憤怒來宣洩自己的悲憤,藉由復仇的行為來祭奠自己慎重的愛情。在故事中,殺人兇手也有著悲戚的過往,妻子的背叛讓他的內心徹底扭曲,只能透過剜去無辜少女的心臟、斷開她們的無名指,才能寬慰過去也曾無辜被拋棄的自己。他既守不住愛情,便選擇佔據那些沒有生命也失去愛情能力的臟器,如此一來,他好似也有了自己能長久守護的東西。都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處,挖心未必帶給殺人犯復仇的快感,反倒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逝去不復返的愛情,和永遠懸而未解的被遺棄的原因。
電影到了尾聲,吳潔終於報廢了丈夫留下的車子,下車前她又望了望彈孔,但她沒有再流下眼淚。也許悲傷,不會霎那間就撥雲見日,也許疼痛,不會時間走過就悄然被撫平,但身負傷害的人終究只能自我掙脫、自我療癒,在漫長而循環不止的來日中,再次找到延續呼吸的理由,尋回心脈跳動的意義。
原文發表於:JC酒依絲|Meet Me In Kism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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