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勝利的人生真的快樂嗎？旅行教會我人生這樣活更自在

以自己的節奏前行，不必爭先恐後

路線：葡萄牙，瓦倫薩→西班牙，波里尼奧（By Jessica）

波多位在杜羅河的出海口，清晨起霧時，即使八月天仍舊有涼意，坐在飯店露台上吃早餐，看著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遠方的教士塔（Torre Dos Clérigos）若隱若現，就像一位駐足在迷霧森林中的修士，有種寧靜安詳與世無爭的感覺。

與海鷗的相遇

一隻剛從港口洗好澡的海鷗，頭髮還溼漉漉的，飛到我們座位旁邊，大方地來回踱步，牠歪著頭、眼睛咕嚕咕嚕轉，賊兮兮地盯著我們的食物，看牠飢腸轆轆像嬰兒哇哇叫著，我不忍心，偷偷剝了一顆水煮蛋給牠，只見牠一口吞下還不滿足，直接大方又識貨地從我的餐盤上叼走一塊蛋塔，就站在我身旁享用起來，絲毫沒有要客氣的樣子。本來我還在嫌棄這頓早餐要價太貴，所幸有這隻大膽的海鷗加碼演出，總算值回票價。

我跟海鷗說：

我們就要準備去走朝聖之路了，你吃了我的早餐，是不是應該來場海鷗的報恩，幫我背行李吧！

牠斜著小眼睛，露出眼白瞪著我，大概是說，你想得美！

朝聖之路的起點

我們搭乘巴士來到葡萄牙最北端的瓦倫薩，這個小鎮隔著一條米紐河（Rio Minho），和對岸西班牙的圖伊（Tuy）相望，我們準備將這裡做為朝聖之路的起點，徒步走到距離一百二十多公里外的聖地牙哥-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

朝聖之路又稱為聖雅各之路（El Camino de Santiago），是少數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登錄為世界遺產的參拜道路。相傳有修士循著星星的指引，一路尋到耶穌十二門徒聖雅各（St. James）的遺骸，而在聖地牙哥-德孔波斯特拉建造教堂將其安葬，也就是目前的主教座堂（Catedral de Santiago de Compostela），從此這個地方和羅馬、耶路撒冷並列為天主教三大聖地，自中世紀以來，便吸引無數教徒前來瞻仰。

現在最熱門的路線有法國之路、銀之路、北方之路和葡萄牙之路。然而，朝聖之路其實並沒有固定的起點或終點，在歐洲只要跨出家門，往聖地牙哥-德孔波斯特拉方向走，都算是朝聖之路，即使抵達目的地，也可以繼續走，甚至有朝聖者花了數年的時間，不中斷地一直走著。

朝聖者必備的物品：朝聖護照和貝殼

據官方統計，每年約有三十萬人來走朝聖之路，但大部分的人礙於時間或體力，都是只走一小段，或是分段完成，也沒有規定要限期完成。所以，路途長短或時間安排，每個人可視情況自行安排，只是，如果想要申請朝聖證書，徒步至少要累積一百公里。我們因為這趟行程最後停留國家是葡萄牙，又考慮到我和Andy不常運動，幾經思考決定從瓦倫薩開始走，每天大約步行二十公里，預計一週內抵達。

我們已經提前在波多主教座堂申請朝聖護照和貝殼，這兩樣是朝聖者必備的物品。朝聖護照用來記錄每個人路過的地點，沿途教堂、餐廳、住宿處都能蓋章，除了是留作紀念，也是申請朝聖證書時所經里程數的證明，而象徵旅途平安的貝殼，是朝聖者的信物，主要做為身分識別，扇貝上放射狀的線條，最終匯集成一點，就像來自世界各地的朝聖者，最後都將殊途同歸。

瓦倫薩的時間讓我很錯亂，走在街上明明顯示的是葡萄牙的時間，轉個彎卻少了一個小時，變成西班牙時區，手錶數字像跳探戈一樣，進進退退！我索性不管，看著天色還亮閃閃，就沿著古城牆閒逛，小鎮不大，三十分鐘可繞行一圈，城牆採內外多層設計，還有幾座哨崗，猜想過去可能是個重要的防禦堡壘，如今卻是商店、餐廳林立，我們選了一道葡式海鮮燉飯做為午餐，比起西班牙燉飯的米粒半生不熟，葡式燉飯的米心熟透，加了香菜，口味有點像是台式鹹粥，非常亞洲，我們吃得鍋底朝天。

清晨七點尚未日出，天色混沌不明，我們已經動身。第一天的行程將從葡萄牙瓦倫薩，步行到西班牙波里尼奧（Porriño）。路線指引我們穿越國際大橋（Ponte Internacional），這是一座設計新穎的鋼構橋，橋旁有獨立的人行步道，中間用黃線簡單標示著西葡兩國的界線，一腳一邊便同時橫跨兩個國家，這麼難得的體驗，當然所有路過的人，都要在此拍照留念，結果界線被踩得模糊不清，我們一不注意，差點錯過。

這天的路線雖長，但地勢平緩，只有剛開始進入圖伊小鎮時，爬了約十來分鐘的陡坡，其他路段大都是原始森林，走在林間步道，兩旁綠樹參天成蔭，野花生氣盎然，幾座古樸的石橋，潺潺流水顯得分外寧靜。離開圖伊時，森林景色開始轉換為田園景觀，路邊種有結實累累的葡萄，還有一大片即將收成的玉米，在陽光的滋養下，株株壯碩肥美。

路上遇到的朝聖者不多，每個人都用自己的節奏前進，擦肩而過時，彼此會互道一聲「Buen Camino」，意謂一路平安。

我們有時候超越別人，有時候被超越，但是，彼此都不會介意，也不會互相追趕。我忽然覺得人生或許也可以這樣自在，不必爭先恐後。

想起小時候爭成績名次，長大了比薪水高低，再來就較量權利地位，舉凡身材外貌、婚姻子女、開的車、吃的飯、甚至認識的人，無一不能拿來競爭，人生充滿得失比較，迷失在輸贏當中，心裡止不住地羨慕、嫉妒、自卑、自負、不安或焦慮，不但生活放錯重心，也忘記什麼才是真正需要，無法肯定認同自己，也很難好好欣賞別人，到頭來活得身累、心更累，這樣追逐勝利的人生真的快樂嗎？

第一天上路，我們缺乏配速經驗，中午烈日當頭，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好幾公里，離開林蔭，走在沒有遮蔽的公路上，體力慢慢有點吃不消，看Andy汗流浹背、舉步維艱，我雖然擔心他負荷不了，卻也無計可施，只能一路鼓勵。下午二點，我們終於抵達波里尼奧，三萬多步的禮物，是腳趾水泡一顆！

本文摘自《那些旅行教我的事：用一趟旅行重啟生活的初心，我們終將在路上，和理想的自己相遇》，作者：陳蘊芳、郭憲誌，出版日期：2023年6月，出版社：采實文化